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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子》 人物的救赎与自我救赎 摘要：《孽子》是台湾第一部正面描写同性恋的长篇小说,对处于边缘文化的同性恋进行了关注,展现了同性恋边缘人被社会和时代放逐的悲剧人生。通过对弱势群体这一边缘人的关注,以及他们救赎与自我救赎之路，,既增强了作品的表现力度,又提升了作品的艺术价值。 关键词:救赎;同性恋;边缘人;李青 同性恋，在当今的社会已不再是回避的事实，描写同性行为的小说或电影也越来越多地为人们所接受。人们对同性现象的关注，似乎是源自于天生的好奇，仿佛可以从窥视别人非常态的情感中获得满足与快感，于是心里一边鄙夷，一边叹息，并带着些许意犹未尽的回味。这就让同志文学、同志电影的泛滥，成为一种迎合市场的手段，因而也显得越来越庸俗，反而消解了同志文学本该表现的痛苦而挣扎的真实情感。白先勇的《孽子》，却完全没有把同性行为当成一种可以出卖的商品。他用他所怀着的深沉的悲伤与爱怜，写那一群在黑夜里彷徨的青春鸟们，向往着自由，却被苦难深深束缚住。作为第一部描写同性恋的长篇小说，《孽子》“第一次一个作家不用曲笔，不用隐喻，不带偏见与歧视，严肃而认真地把同性恋者的世界呈现出来” 一、孽子与父亲 主人公李青，是一个有着传统的道德观念却也拼尽力气去反抗的形象。面对父权所代表的社会伦理话语,他会出于下意识而反抗,而不会麻木隐忍地服从。在内心和父亲的天平上,他倾斜向内心那一面。所以阿青逃进了新公园。小说的最后，阿青在恢复了心头的麻木之后,忽然感觉到自己的罪恶和可耻。尽管面对的是正派善良的俞先生“可是刚才他搂住我的肩膀那一刻时,我感到的却是莫名的羞耻,好像自己身上长满了疥疮,生怕别人碰到似的。我无法告诉他,在那些又深又黑的夜里,在后车站那些下流客栈的阁楼上,在西门町中华商场那些闷臭的厕所中,那一个个面目模糊的人,在我身体上留下来的污秽。”他不禁失声痛哭起来。 孽子坚守自我却背负罪的十字架,他们时刻痛苦着，却保留着自己内心的感觉，这是极其珍贵的。一直以来，他都在想尽办法救赎自己，救赎的过程十分艰难，李青却一直没有放弃希望，他一直在努力着。 孽子通过不断地追求父亲的认同实现了这种同构性,即体现为他们身上的“寻父宿命”。这一点,也是孽子们救赎自我的第一步。孽子们对父亲的想像和追逐,事实上文本中处处都细碎地体现着。新公园中的未成年人大多将肉体出卖给成年男性,他们互相称呼为“干爹”和“契子”。而每个“契子”,几乎都有一位能尊重他们,“有几分情义”的干爹。教员俞先生,是阿青“遇见的这些人中,最正派、最可亲、最谈得来的一个”,他亲切地叫阿青“青娃儿”,阿青喜欢诸葛警我的武侠小说,俞先生为他收集购买了一整套,两人一起讨论情节中“父子”的离合悲欢。俞先生带阿青去吃红油抄手的时候,阿青也想起了自己父亲带自己吃红油抄手的往事。这里,俞先生显然被阿青当成了一个理解自己的,温和的父亲。相比之下,另一只青春鸟小玉的追寻,始终笼罩在乱伦的焦虑中。小玉是日本华侨林正雄所生,他从小便渴望去日本寻父;在新公园中,他最感念的“干爹”,林茂雄和小玉只相处短短几天,但在小玉口中,那几天“却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几天”因此,即使后来他“跳船”去到日本艰难求生,也不肯去打搅“在日本华侨界很有地位,很受尊敬”的林茂雄,而希望“要他在心中对我永远保持一个好印象”。可以说,小玉的生命本能都集中体现在对虚幻的父亲的追寻上,而林茂雄正是小玉对父亲的实际明确的想像。 而纵观整部《孽子》,最能体现孽子们逃离原生家庭后所追寻的新生家庭的“父”形象的人物,当属傅崇山。“傅”者,“父”也。傅崇山“从前在大陆当过官”,抗战期间,又“当到副师长”,在台湾后,与朋友合伙经商,他自己是董事长。他可以说是一个代表着社会主流话语的代表人物,而且并不是“圈子里的人”。因而他的认同,可以说更具有意义。龙子对父亲积怨十多年,美国归来后,他和傅崇山的对话,可以看成是孽子的代表和父亲的代表的一次交锋。正是傅崇山正视了龙子的痛苦,又引领龙子一点点打开心结,才使龙子开始正视起“父辈的痛苦”来;阿青对傅崇山的父子之情,则更加温情脉脉,傅崇山得病住院以后,阿青承当了儿子的责任。在老人去世后,阿青为他守灵,朦胧中竟将老人的影像误认做自己的父亲;傅崇山也视其他“青春鸟”为己出,如脱下手腕上给儿子买的欧米笳表送给吴敏,为他遮掩割腕留下的伤痕。当青春鸟们被拘留的时候,他不遗余力地上下奔走,将孩子们保释出来。这些青春鸟们对老人也以父礼相代,老人去世后,他们收殓遗体,集体出殡。傅崇山认可青春鸟们的同性恋身份,却不认可他们卖淫,偷窃的“生存之道”,这也为阿青等人今后的人生选择指明了方向。总之,他的慈代表着社会主流和传统道德对孽子的一次宽容,对于孽子们艰难的自我救赎,这无疑是一个基本条件和最大的安慰。 二、孽子相互间的扶持 沼中救赎自我的另一条路,便是彼此相互的扶持。190世界文学评论这使他们在逃离和自救的路途中,行进得更加坚定。吴敏被张先生抛弃后,割脉求死,阿青,老鼠和小玉一人输了五百CC的血给他;老鼠被哥哥暴打,危急时刻,也是阿青他们给他容身之地。孽子们之间根深蒂固的友谊产生的原因,和他们心中对一种团体认同的渴望,新公园的小王国提供了这种保护,以及身处的小集体一致的价值观有关。当新公园的“红莲”和当年龙子和阿凤轰轰烈烈血染莲池的故事成为传说和“孽子”们的理想之后,孽子之间的同性之爱,慢慢地向这种无欲的同性友爱转化。新公园的孽子们,正因为有了这相互间的友谊,才能更坚定地背向,不是面向父辈们行进着。 三、以己为父的救赎 救赎的第三种途径,是孽子们以己为父的情感经验,具体体现孽子们在对比自己更弱小的生命施以援手的态度上。龙子在纽约将一个男妓哥乐士带回家用心治疗,发现自己麻木的心“好像触了高压电一般”,终于恢复了被放逐之前的知觉,由此,龙子的“生存”的欲望完成了向“生命”的欲望的提升。新公园中的杨金海杨教头,更是这种“以己为父”的典型。杨金海组织着整个新公园的小王国,称呼新公园中所有的孽子为“儿子们”。为“儿子们”走出公园,他创办了“桃花源”,“安乐乡”等等正当经营场所,而这些生意先后关张。事实上,杨金海创业的失败经历,显示了他自我救赎的失败:他不能通过创业的方式重新站回到主流的阳光之下。而杨金海在和自己这些非血缘关系的儿子的相处中,却意外地实现了回归之路,因为在他以他的人生观引导、支配、教育、关怀那群孩子的同时,他也找到了来自子辈的认同,体验到自身存在的价值。 “以己为父”在阿青身上,则体现为父兄合一的包围。左右着阿青最大的因素应当是他的恋弟情结,他深深眷恋着自己已死的弟弟。在阿青粗陋的原生家庭里,弟娃是最正面最光明最能为社会所称道的一面,可是弟娃早夭,而后阿青又被父亲放逐,家庭最终破裂;因此在阿青的内心,一直存在着父亲形象的希冀,和弟弟形象的想象。 小说中,阿青和西门町饮料店中结识的伙伴赵英一起玩耍了一个下午,他们分喝一杯冷饮,一同看武打电影,谈天说地。最后并肩坐在河堤上,赵英吹起阿青买给弟娃的口琴。纯美的描写,不能够隐藏阿青对弟娃想像中的肉欲因素。阿青想以对赵英的亲近实现这个想像,可是结果是赵英落荒而逃:他失败了。阿青收留白痴小孩小弟,是他向着对弟娃的思慕又一次行进的举动。而这一次他的行进,包含的父爱因素,大大超越了第一次尝试中的肉欲因素。小说的最后,除夕夜与龙子分手以后的阿青,在新公园遇到罗平,他意识到罗平和自己相同的命运,将自己脖子上的“厚绒围巾”替罗平围上。这条围巾继承意义非常明显:它原本属于傅卫,经过傅崇山的手围在了阿青的脖子上,现在阿青又给了罗平。它可以看成是父辈对孽子的宽容,是孽子们最需要的体验。阿青以“父亲”的身份,将宽容送给了更需要它的罗平。而后来阿青呼喊口令的举动,更让人想起阿青的父亲:一个行伍出身的潦倒军人。阿青此时的“父亲”身份,使得原生家庭的血缘关系,契合于孽子们的身上。在“以己为父”的过程中,孽子们实现了最终的自我满足,完成了对父辈记忆的单向度沟通。这也是孽子们救赎之路上最关键的一步。 白先勇是一个非常善于把握宏大主题的作家,他曾说:“《孽子》那本书一直是我要写的,我觉得有一群孩子需要我替他们说话……我想任何时候,妓女已经遭人歧视,如果沦落为男妓,更是低之又低。但我觉得他们也是人,要恢复他们人的身份。那本东西在我写作里面确实是我放最大同情心的一本东西”,但更难能可贵的是作者同情但不泛滥,给予了孽子们以希望也绝不盲目乐观,作为一个公众的同性恋者的身份体验,他深深明白“父权社会”对“同性恋”意味着什么,因而他深切希望“这些被家庭、社会赶走了,逐出伊甸园以后,他们自己又重建家庭,重建一个王国,这是他们的王国”。作者似鲁迅般悲天悯人,哀其不幸,但却并不怒其不争的沉郁的写作风格,给人一种希望中满是荆棘,绝望中透着光明的复杂情感。 参考文献： [1]袁良骏.白先勇长篇小说《孽子》论辩[J].河北学刊, 1999,(1): 247. [2]白先勇.白先勇文集第三卷《孽子》[M].广州:花城出版社,2000. [3]西格蒙德·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引论[M].北京:人民日报出版社, 2005. [4]刘俊.文学创作:个人·家庭·历史·传统———访白先勇[J].东方丛刊, 2007, (1): 246-2 本文来源：https://www.dywdw.cn/187c78282af90242a895e57d.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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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9-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