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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州画派产生原因之经济学考 作者：李鸣楼 来源：《美术界》 2011年第6期 TEXT / 李鸣楼 恽寿平因没骨花卉而影响常州画派，同时，恽寿平也擅长山水，并取得很高成就。其一生所画的山水和花卉难以断定孰多孰少，四十岁以前山水多，四十岁以后花卉多。在《南田画跋》中，专论山水画的占百分之八九十，而专论花卉的仅占百分之一二十。也有人认为南田的山水画不在四王之下，“恽寿平的山水画实非‘四王’所能企及”（俞剑华《中国绘画史》。为什么恽寿平在其山水画创造的巅峰时期，却把注意力转向没骨花卉呢？也就是说常州画派是如何产生的呢？ 常州画派之产生最流行的说法是恽南田遇到四王之一王翚（石谷）后，认为自己的山水没有王翚画的好，遂弃山水而另辟新路。张庚在《国朝画征录》中说：“（南田）好山水，力肩复古，乃见虞山王石谷，自以为材质不能出其右，则谓石谷曰：‘是道让兄独步矣，格妄耻为天下第二手’，于是舍山水而学花卉”。南田与石谷的山水画究竟谁高谁低，各有说辞，有的说不相上下，还有的说南田略胜一筹。至于南田让山水与石谷，许多人也不赞成这种观点。近代戴醇士解之云：“斯言也，如世之文人，稍称他人笔墨时，皆曰焚吾笔，碎吾砚，一常套语耳，绝非绝笔山水之意”（傅抱石《恽南田》专论）。就连南田本人也申明非让也，“吾与足下正以千古自命，亦何肯让之？”（与虞山王石谷论画书）。而笔者从经济学的角度出发，认为恽南田让山水与王石谷有一定道理，这里的“让”并不是绝笔于山水，而是南田决定在以山水画为阵地的同时还要另辟新的题材，不再独情于山水，这是由南田的生活现状所决定的，也是由南田与石谷山水画之间的差距所决定的。 我们可以推测有两种可能：一、南田的山水画确实是不及石谷的；二、由于画坛领袖王时敏、王鉴对他们共同的学生王石谷的大力推荐，致使时人错认为南田山水画不如石谷。现在，我们对这两种可能性进行分析。南田青少年时代抗清经历决定他走的是不仕之图，靠卖画为生，他的所有艺术目的和行为首先要考虑到民众的认可，考虑是否有销售市场。当时，南田的情况是“风雨常常闭门饿”，如何去奉养父亲和妻子儿女，成为很现实的问题。而当时名震一时的山水画家王翚的境况何如呢。现列举几段历史记载如下：1、“其声价之隆，收藏家无不知之。都门有写真片，价格昂贵”（《王石谷仿古山水册二》前言）；2、“声名惊爆海内，远近丐求者户外屦满，欲作铁门限之矣”（王时敏《西庐画跋》）；3、“故其笔墨价重一时，海内趋之，如水之赴丘壑，凡好事家，悬金币够勿得”（恽南田《瓯香馆集》）；4、“乌目峰头睨王侯，等闲墨戏过营丘；人间作业钱多少，得似青山买不休。”（笪重光于石谷画作《岩栖高士图》上题诗）。 与石谷相比南田的山水画销售是极其惨淡的，南田山水画的民众接受度远低于石谷，我们可以推断南田的山水画逊色于石谷，这一点南田自己是承认的。他说：“关仝苍莽之气，唯乌目山人（石谷）能得之。暇日橅戏，殊为畦径所束，未敢云撒手游行无碍也”。显然，南田承认石谷的画能达到古人的境界，自己却不能，同时亲眼目睹购买石谷画的人摩肩接踵，其画价格昂贵，供不应求，而自己却是“风雨常常闭门饿”，南田该怎么办呢？我们不难想象，肯定想超越与他，于是便有了二人长期的友谊。这种友谊可以推断南田对石谷是崇拜和敬仰的，对石谷的画喜爱尤佳，从大量南田在石谷画上的题跋可以看出，南田对石谷画的笔墨特点及历史渊源的研究是非常透彻的。可是二人交往的时间越长，南田越觉得二人画作越相似，而南田终不能出石谷右，恽鹤生在《恽南田先生家传》中说“南田少工山水……既与虞山王石谷交，石谷笔意极相似，翁顾而嘻曰：‘俩闲不相下，公将以此擅天下，吾何为事此’。乃作花卉写生”。恽鹤生的话难免让人怀疑，既然两人不相上下，为什么南田不能以此擅天下，石谷却能呢？既然能和石谷不相上下，为什么买石谷画者如水之赴壑，南田却“风雨常常闭门饿”呢？有可能是南田的后人对南田夸大美化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当时处于画坛领袖地位的王时敏、王鉴对他们共同的学生石谷的大力提携。“南田与石谷的交往过程，也是向石谷学习的过程，收获肯定是很大的，待两人不相上下时，石谷能扬名天下南田却不能，这与石谷受“二王”的提携关系。现列举几段王时敏对王石谷的评价：1、王时敏在《西庐画跋》中称：“石谷‘古今绝艺’，是五百年来从未见的画圣”。2、更有胜者说，石谷简直可以当烟客我（王时敏）的老师了。3、张庚《国朝画征录》记载，王时敏每见石谷画莫不感慨说：“气韵位置，何生动天然如古人竟乃尔耶！吾年垂暮，何幸得见石谷，又恨石谷不及为董宗伯（其昌）见也”。4、王时敏与王石谷合画《仿李咸熙寒林图》，竟然将弟子王石谷的名字写在师傅王时敏的前面。5、石谷43 岁时，应王时敏所求而作《仿古山水册》，王时敏见后爱不释手，又补绘两帧，竟题作摹自石谷”。王时敏是当时画坛领袖，其孙王原祁是朝廷官员，主管全国绘画事，地位显赫，有王时敏这样一个名人给王石谷荐举，其效果可想而知，我们也可以推测，凭王时敏的学养，我们可以认为南田山水画确实不如石谷之精妙。还有一例可以旁证此观点，康熙三十九年进士，南田同里好友徐永宣（1674——1735）曾致函石谷曰：“寒舍向与南田翁为邻，论诗论书，尤其水乳之契。其着色花卉，尽为商邱尚书索去。今间得一二幅山水，又觉单薄，似未完笔墨。异日拟携过琴川，求大手笔一为补染，仍肯署名题句，以传不朽。不独弟感诵之情，亦亡友所拈花而笑者也”。南田的好友且邻居徐永宣应该清楚南田山水画在当时的社会认知度，他致函王石谷，请石谷为自己拥有的两幅南田山水画补染，并恳求署名题句，以传不朽。这足以证明南田山水不如石谷之精妙。信函中还可看出徐永宣因未得到南田的着色花卉而遗憾，这说明南田的没骨花卉比其山水更招人喜爱。再举一例佐证以上观点。据说有一次南田登门拜访苏州花鸟画家王武，有人低声问王武，南田画若何，王武答：“能画，但薄耳”。我们难以断定王武所说的“薄”是指南田的花卉画还是山水画？也不能排除王武有贬低别人而抬高自己之嫌，至少，南田的画坛地位还不够牢固，否则，别人也不敢藐视他。综上所述南田的山水画不及王石谷。 南田要生活，要养家糊口，当时的环境迫使他这样一个“制造商人”不得不创造一个新的产品，并且对产品的买方市场，生产周期、成本，市场的可接受度都做过精确的计算。花卉画与山水画相比有以下优点:1、色彩丰富，形象生动，更容易受到青睐。2、花卉画的篇幅较小，生产周期短，生产成本低。3、花卉画不像山水长轴那样易受居室条件的限制，普通民居皆可挂载。4、可画于扇面，携带方便，又是身份的象征。所以说“没骨画”是恽南田做完市场分析后而选择的一个新产品，常州画派产生的根本原因是经济原因。 【李鸣楼，常州刘国钧高职校】 本文来源：https://www.dywdw.cn/060056b2fc4733687e21af45b307e87100f6f84c.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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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5-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