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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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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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

作者:潘顺成

来源:《安徽文学2013年第12

表哥是我母亲的远房侄儿,母亲家是个大家族,方圆几百里,从徐州到萧砀都有母亲家的财产和庄园。

日本侵华,国难当头,1938年,母亲那个家族为跑鬼子反,在砀山县境内被日本鬼子杀48口人。那时,母亲才十多岁,在这次灾难中大腿被日本鬼子捅了一刺刀,母亲怀里抱着我的表姐,表姐才8个月,躺在死人堆里才拣到一条命。也就是那时,母亲受到了惊吓,落下了病根。我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表哥,因为我母亲的家族里男性基本上都被日本鬼子杀光了,听母亲说,表哥是寨子外的唐姓,家里很穷,解放后,表哥的母亲,靠要饭供养我的表哥读书,一直供养到表哥读完中师,分配到怀远县东方红中学。

因为都是砀山老乡,又沾点远亲,表哥和我母亲同在一所学校,这样,我们家和表哥家就走得很近了。记忆中,我们就一直喊表哥为俺哥,表哥喊我母亲为大姑。在六十年代末,因为我母亲对表哥家给予了很多支持,才使表哥家从困难中挺过来,但是表哥夫妻分居二地的问题仍然没有得到解决,到了70年代中期,我父亲已经平反,父亲过去的秘书小刘当上了宿县(现在的宿州市)教育局长,我母亲专程到宿县教育局找到他,就这样,我的表嫂从砀山县偏远的农村中学顺利调入了怀远一中。

表哥和表嫂是亲表兄妹结婚,有四个孩子,表嫂调入一中后,基本没有上班,因为她的肺结核病已经到了中晚期,因为贫困,表嫂一直没有认真治疗过她的疾病,营养也跟不上。过了两年,表嫂在一次大吐血中病故。出殡那天,学校、班级送了许多花圈,教体育的叶国强老师和张玉生同学(史玉柱的姐夫)带着30多个学生,一直把表嫂的棺木送到山上。

表哥在以后的岁月里孤身带着四个尚未成年的孩子生活,一直独身。打倒四人帮后,举国欢腾,教育复兴,表哥和周良正老师配班(初三〈3〉班),周老师教语文带班主任,表哥数学。为快速给学生补上被四人帮耽误的课程,表哥不分昼夜地写笔记、做计划、立提纲、改试卷,加班加点给同学补课。因此,不知放弃了多少个休息日,也不知道加了多少个班,我时常看到表哥住的那座小西楼里的灯光彻夜明亮。在学生家长眼里,把自己的孩子送给表哥教,他们最放心。有一次,不懂事的我,在上课时调皮捣蛋,被他拎了出来。我从来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记恨表哥。而是在人生中不断梳理、反思、悔恨自己,因为在学校我就是一个不喜欢读书的学生,所以到现在才感到书到用时方恨少。

表哥爱每一个学生,关爱生命中每一个他熟悉的人。不知道他从哪学习的理发技术,也不知道他为多少老师、同学免费理过发,只是看到下课后他家的门口等待理发的老师、同学总是不断,我们兄弟四人,从小学到中学都是表哥为我们免费理发。那时,无论哪家有困难,总会看到表哥的身影,在一中的老师和同学提到表哥,都会竖起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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