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中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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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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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中的父亲

作者:赵红太

来源:《好日子(中旬)》2018年第05

麦收时节,油糕飘香之际,父亲总在脑海中微笑里看我,不像他在生活重压面前无奈的苦笑,不似他在弥留之际强忍巨痛的强颜欢笑,不比他瘦弱肩膀承负养活妻儿时的无所畏惧的笑.熟悉而陌生,遥远而迫近,清晰而隐约.我知道而且确认,他一定是告诉我:老三,争点气,一切都会过去.

父亲口齿清晰告诉我:街上唱戏哩,想去看看,顺便吃些油糕,好长时间没吃了.淡淡地,轻轻地,不紧不慢地.我心里一惊,没来由地内过几丝不祥.两个小时后我的想法应验,乡邻跑来找我:太娃,快,快.我心知父亲已来日不多.

看到父亲时,敬爱的父亲已瘫卧在红薯地里,瘫卧在他日夜操心的责任田里,他嘴歪了,嘴边吊着口水,眼光呆滞,他已不会说话,只是用手指着远方,我猜,他似在召唤着他引以为荣的大儿子,他的大儿子已是肩扛一杠两星的军官,召唤着他在四川打工的老二,他的老二已是鸡场技术员,手艺日渐精熟,他似在召唤他的大女儿,他的贴心棉袄已成家,他又似在召唤母亲,那个吵了一辈子爱了一辈子拆也拆不散分也分不开的老伴,不远处他亲手经务的苹果园里花团锦簇蜂蝶欢歌……父亲像一只疲惫的老牛,嘴里发出断续的含混的谁也不懂的单音节:,我手忙脚乱,我叫他:伯,伯,伯!父亲面无表情地张大嘴,我不觉泪如泉涌. 父亲病重的消息,像集结令,不胫而走!五个儿女齐刷刷坐在病床前的时候,我们伟大的父亲用尽全力检阅他的作品,他的目光环视病房一周,笑了,两行热泪夺眶而出,:老大最小,老二仍是老二,老三最老.”病房里一起探望的西头爷说:你伯真糊涂了……”多年以后,我的父亲是病了,脑出血40mm不假,但他是清醒的,他的清醒就在于,他最放心的是老大儿子,他未来的生活没有问题,因此他最小,该是生活压力最小的意思吧;他最挂心的是老三儿子,月工资才50元,不足买一袋二铵(当时78元),刚累死累活盖了房子,女儿又不满百天,因此他最大,该是生存压力最大的意思吧?!我们的父亲在神志不清的时候他的父爱拿捏的那么准确__心疼弱池的放心能干的.

那双手两手打算盘把千余口人家的柴米油盐调剂得井井有条,那双手把责任田的小麦务作得让人心生艳羡……

父亲的朋友们说,我们兄妹五人也依稀记得,夏夜喝汤后,邻居们围坐在我家逼仄的院子里,一群年龄相仿的孩子在比赛蛤蟆跳,我小时候身体棒,跳得最欢实,当然也遥遥领先,父亲骄傲得像个得胜的将军说:快点,再快点,别让猪娃赶上咧而今,这位将军却身染重疴与病魔进行旷日持久的较量,且已明显处于劣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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