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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念 高二二级部 孙占军 世界喧嚣，世事纷浊，然而心静似水，呆呆地观望着六道轮回，个人不在其中又头晕目眩。孤独而力弱，挂念又太重，好似拖着重物的一头牲畜。 挂念什么呢？即便今天未完之事明天还有机会。我知晓，但总放不下，总感觉放下了就是独自一人去偷欢，与任何人都是过错。我们为何还要明知故犯呢？ 家不遥远，但回家次数越来越少，在家待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为此倍感亏欠。 回到家，已经很少进曾经生活的院子，家中除了杂草更高，尘土更厚些，已没有太多改变；围着外墙转上几圈，打量打量墙外的树，检查检查墙上的缝，好似一条狗在巡逻自己的势力范围，也好似快全秃的男人仔细呵护着头上的几根头发。树桩已朽，还没有栽上新树苗；院墙也终究变成全新的，也高得孩子爬不上去，高得我也看不透进不去了，只能看见墙内的丝瓜秧凌乱地爬到墙外的树杈上，挂了几个难看的瓜才算安生。 自我记事起，父亲的模样就一直没有改变过。转眼我近四十，父亲依旧。只是很多事他已不敢去做，些许小事就要打电话给我或叫来本已很忙的表兄弟，好似他眼下的活当仁不让是最大的事。一次看到他的一张一寸照片，才突然发现，父亲已经不再是四十岁，他已然七十多了，头发花白，目光无神，已然变成一个瘦弱不堪的老头子。 我最放心不下的是我的母亲，近些年老病未愈反倒层出不穷，好似已经排好队让母亲依次检阅一般；她的精神不佳，自大哥离世后更显憔悴。每次回家，她总问孩子怎么没有跟着回来；好在儿子总愿跟我回家，并预谋在我未进家门之前给老人一个惊喜。每次回家，她总是问我一个很伤感的问题：“没有我俩了你回来到谁家”。有时也讨论一个问题：家里的两条狗该如何处置－－－－好似给我叮嘱后事一般。 我回答着，也咽着泪水。我想，她对这些也不可能释然，在琢磨这些问题时不知已哭过多少次，所以此时才显得平淡如常。我不想守着老人伤感，所以常问些琐事，聊聊家长里短，说说孩子，但母亲总像在那潭泥水中不能自拔一般，好不容易抽出身又回头望见了。 母亲说，我自三岁起就会给她烧开水了，而她在为我擀面条或者煎些鸡蛋面糊。至今，我感到最幸福的事就是蹲下身子给母亲烧大锅做饭，而她就在旁边坐着给我说着闲话；至今，我向往着手擀面条，而最向往的饭就是鸡蛋面糊了。如果不是地里农活紧的话，每次回家，我都会在厨房陪着母亲，烧着大锅，就算我姐回来，她也抢不过烧柴火的差事。 午饭过后不久，父母就开始催我上班启程了，一遍又一遍甚至有往外撵的感觉，好似要将辛苦养大养肥的猪赶到屠锅上一般。我一般躺在大炕上睡上一觉，如果孩子未跟着，天气也允许的话，要吃过晚饭再走。 晚饭依旧，完后再同老人聊上一会。电视声音响亮，父亲却已酣然入睡，我忽然对半躺着的母亲说：“我要走了，明天有课，早晨再起不来误了事”等等。于是在母亲的责怪声中我坚决地推着车子出了家，这时父亲也惊醒，来到大门口看我已经走远。 月光皎洁，河面宽而宁静，路也空荡。听着蛙鸣或虫叫，我心满意足地骑着车子赶路。在月光下，大河边，我显得如此的渺小，也出现的很不合时宜：夜半时分谁还有急事骑车赶路？ 偶尔迎面开来一辆拉货的卡车，灯远远地就刺我的眼；我车子的灯呢，变得犹如萤火般羞涩。夜间的卡车是拼命三郎，瞬间驰过，未看清车，却感到一股阴冷的风，好似刚从遥远的北极或阴曹地府赶来，又要奔往燥热的天亮。我，更显羸弱。 天亮了，琐事要务一并涌来：孩子的接送，三餐的打理，作业的对错，还有按部就班的工作；每周要抽出一个晚饭时间，去趟大哥家，领小侄子及两家人出去吃顿八十的火锅；给侄女打个电话，回来时请她及全家再吃一顿饭。孩子是希望，家庭是港湾，我不能不挂念。 假日里，我专程去外地看望了一位十余年未曾联系的老同事，毕竟人家曾经很照顾一个刚走向社会的外乡人。他八十有余，已显痴呆，又不再能吸烟吃肉喝酒。一整天差不多都耗在路上，在他家待了半个小时，仍如了却一桩心愿般戴月而归。 甚至，我也一直挂念一个山上只会扫树叶的老道士。我也反思，何为挂念，不只是为了情感的延续，还有对旧时光的怀念。 早晨，有时就不愿睁开双眼，因为害怕面对全新未知的人情世故。这些未知中，不知又要增添多少的心思和挂念，总有一天我会苟延残喘却拖拽不动。 我挂念着一切，但若干年后，还有谁能挂念起我呢？现今又有谁考虑过我曾竭力付出呢？一切都是未知的，也是奢望的。人生如斯，皆归灰尘；轮回莫望，已然淋漓。 本文来源：https://www.dywdw.cn/2fc93f2cbf1e650e52ea551810a6f524cdbfcb66.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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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4-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