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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郁顿挫 刚柔相济 辛弃疾《摸鱼儿·更能消几番风雨》新解 辛弃疾（1140—1207），字幼安，号嫁轩，历城（今山东济南）人。他生于沦陷区，22岁聚众举义，并率部加入耿京起义军，耿京遇害后，率部南归，历任湖北、江西、湖南、福建、浙东安抚使等职。一生坚决主张抗击金兵，收复失地。曾上《美芹十论》与《九议》，陈述强兵复国的方略。显示了卓越的政治、军事才能与爱国热忱，但都未得到采纳和施行。在各地任上他认真革除积弊，积极整军备战，又累遭投降派掣肘，甚至受到革职处分。光复故国的大志雄才得不到施展，一腔忠愤发而为词。而《摸鱼儿·更能消几番风雨》这首词则是词人愤发而作的优秀作品之一。 淳熙六年( 1179) 春三月, 辛弃疾由湖北转运副使改湖南转运副使, 时任湖北转运判官的王正之置酒作别, 辛弃疾感于时事, 写下此词。全词以含蓄婉转的语气，沉郁跌宕的手法，借咏春之名表达了词人壮志凄凉的愤懑、复国无望的悲凉。 更能消几番风雨，匆匆春又归去。惜春长恨花开早，何况落红无数！春且住。见说道、天涯芳草迷归路。怨春不语。算只有殷勤，画檐蛛网，尽日惹飞絮。 长门事，准拟佳期又误。蛾眉曾有人妒。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闲愁最苦。休去倚危楼，斜阳正在，烟柳断肠处。 词的上片是写暮春的景物:总是担心百花提早开放，可是现在落红满地，一片狼藉。哪里还能再经得住几番风雨的摧残啊，眼看着春天又这样匆匆地离去了!。词以‘更能消’三字句开头，兀突、激切。 清陈廷焯说：“起处三字，是从千回万转后倒折出来，真是有力如虎。”（《白雨斋词话》）。这种力传神的表达了词人对春天的留恋和爱惜。已到不惑之年的词人留恋的不仅仅是春天的逝去，更多的是表达了岁月流逝、壮志难酬的愤激。南归已经十七年了，词人几经调任，几多努力，几度奔走，但一事无成，在一年前的春天就发出了‘笑尘劳、三十九年非，常为客’（《满江红》）的忧愤之语。而今，匆匆的又一年过去了，得到的 1 是自己又老了一岁，词人的愤懑之情更重了。内心激越的情感不能自已，迸发而出，遂形成于词。内心的忧愤、悲凉被词人浑然天成的融入了暮春的景物中。然而，词人内心仍怀有一丝的期许，接下来，词人写到：听说现在天涯海角到处都是芳草，你无路可回了，还是留下吧。可是，最后词人得到的却是春天的‘不语’和‘又归去’。词人的情感从开始的激切，到这里已经是愤愤不平了。落寞之中，看到那在雕刻着花纹图案的屋檐上的蜘蛛网，还在一天到晚殷勤地粘惹着分飞的柳絮。在词人的眼中：蛛网虽网住了一点点的春光，可却挡不住春天的流逝，结果更使人绝望惆怅! 词人写到这里内心的苦闷不能自抑，自己的努力难道竟和这蛛网一样吗？俞陛云《宋词选释》言:“幼安自负天下才，今薄宦流转，乃借晚春以寄慨。上阕笔势动荡，留春不住，深惜其归，但芳草天涯，春去苦无归去，见 英雄无用武之地。” 整个上阕，词人用惜春、留春、怨春的极其缠绵的情感来表达岁月流逝，报国无门的激切心情，摧刚为柔，显得凄凉，悲郁。 词的下片是抒情。词人应用汉武帝陈皇后的故事做比拟，表达了抑郁不得志的愁苦之情。当年的陈皇后曾因宫中姬妾的嫉妒，一度失宠，别居于长门宫，但她最 终用千金买得了司马相如的《长门赋》，并靠其靠感动了汉武帝，从而重新得到了武帝的宠爱。词人此时虽无起废之事，但由湖北调往湖南，离前线更远了，‘准拟佳期又误’，词人渴望的“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破阵子 醉里挑灯看剑）恢复中原的战斗生涯总是落空啊！即使有司马相如感人的词赋，心中的凄苦之情，又能向谁倾诉呢？为什么这样呢？‘蛾眉曾有人妒’，词人雄才大略，遭到了朝廷里权奸们的嫉妒、排挤。"生平刚拙自信，年来不为众人所容，恐言未脱口而祸不旋踵。"《论盗贼札子》。词人的苦闷悲愤不能压抑，笔锋一转，"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对那些当权得势的小人人提出了警告：你们不要得意忘形，连杨玉环和赵飞燕那样得宠的人结果都没有好的下场，你们这些奸小又能得意多久呢？词人最后又回到了眼前的景物：一轮如血的夕阳即将沉没在厌恶凄迷的杨柳之间。词人不由的感慨：“闲愁”已经够令人痛苦了，不要再去凭栏远眺这幅凄凉的景象了。‘闲愁最苦’，作为出色的政治家、军事家，词人终极的追求应该是“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破阵子》），但现实却是“壮志凄凉闲处老，名花零落雨中看”。词人心中的苦闷忧患到了极点，但“情到浓时情转薄”，真正的有情到了最高点就看似无情，真正的痛苦何尝不 2 是如此！于是，词人内心汹涌澎湃的怒气、壮志凄凉的忧愤只是化作了轻轻的一句‘闲愁最苦’。词中的 "斜阳""柳烟"抒发了词人对自己无可作为的感伤和对国家命运的深深忧虑。词写道这里，前面剑拔弩张的怒气至此内传为哀怨的伤感，呼应了上片的惜春、伤春，怨春之意。 “层楼风雨黯伤春, 烟柳斜阳独怆神。”这句诗十分中肯的总结了这首词。这首词将景物、典故、人生喟叹巧妙的结合在一起，托意含蓄、婉转幽怨。全词的风格看似婉约，但婉约中不自觉的透出豪放，幽怨婉约下透露的是怀才不遇、英雄落魄的沉郁悲凉；缠绵柔情中蕴藏的是满腔愤懑激越之气。真是“词意殊怨，然姿态飞动，极沉郁顿挫之致。”【3」。而词人“男儿到死心如铁”的铮铮铁骨又婉转得隐入了暮春、落日的残景之中，达到了“攻雄心，抗高调，变温婉，成悲凉”的独特境界。从而，整个词看起来：沉郁顿挫、刚柔相济。梁启超评价该词：“回肠荡气,至于此极；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本文来源：https://www.dywdw.cn/44a219d0d5d8d15abe23482fb4daa58da0111ca0.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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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3-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