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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源期刊网 http://www.qikan.com.cn 浅议“美金”与“恶金” 作者：宋笑琳 田宁宇 来源：《各界·下半月》2019年第08期 摘要：在《国语·齐语》和《管子·小匡》中都出现了“美金”与“恶金”的记载，关于它们为何种金属，目前学界有两种观点：一说“美金”指铜，“恶金”指铁;一说二者皆为青铜，“美金”指优质青铜，“恶金”指劣质青铜。根据目前考古发现的情况，春秋时期青铜和铁都有被用于制作农具和兵器的现象，而铁制品出土数量较少且大多出土于高等级贵族墓。春秋时期处于一个铜铁并用时期，冶铁技术初步发展，青铜在社会生活中仍占主要地位，因此我们可以认为“美金”指的是精铜，“恶金”指的是粗铜。 关键词：春秋时期;青铜;铁;美金;恶金 《国语·齐语》载：“桓公问曰：夫军令则寄诸内政矣，齐国寡甲兵，为之若何？管子对曰：‘轻过而移诸甲兵。’桓公曰：‘为之若何？’管子对曰：‘制， 重罪赎以犀甲一戟，轻罪赎以鞼盾一戟，小罪讁以金分。宥間罪。索讼者，三禁而不可上下，坐成以束矢。美金以铸剑戟，试诸狗马;恶金以铸鉏夷斤劚，试诸壤土。甲兵大足。”《管子·小匡》中也有类似的记载，但应源于《国语》。《国语》中这段话大概发生于齐桓公时期，属于春秋中叶，是秦桓公问政于管子有关增加齐国甲兵的对话。关于这段话中的“美金”和“恶金”所指的金属，在学界有着广泛的讨论。主要有两种说法：一说“美金”为青铜，“恶金”为铁;一说“美金”和“恶金”皆为青铜，有品质好坏之分。 一、“美金”“恶金”辩 “‘美金’为铜，‘恶金’为铁”的观点首先于1952年在郭沫若先生的《奴隶制时代》一书中被提出。郭沫若先生认为“所谓‘美金’是指青铜，剑戟等上等兵器一直到秦代都是青铜铸造的。所谓‘恶金’便当是铁。铁，未能锻炼成钢以前，不能作为上等兵器的原料使用。青铜贵美，在古代不用以铸耕具”。这个说法得到了李剑农先生和杨宽先生等人的认可。这个观点的主要论点有三个。一为从商和西周时期开始甚至直到秦代，发现的兵器主要是由青铜铸造而成的。第二个论据为商周时期一直奉行“国之大事，在祀与戎”，青铜作为先秦时期最重要的金属资源，首先会投入祭祀与战争用器，而不是农业生产。第三，持该观点的学者还认为春秋时期处于冶铁技术的初步发展阶段，还不能炼钢，铁质量较差。因此，铁应为“恶金”。这个观点在当时获得了学术界的肯定，但对比越来越多的考古材料和相关的冶金史研究，学界出现了“美金”“恶金”皆为青铜的观点。 从文献角度来考察，将此处的“金”释为铜更可恰当。此段话中，“金”的作用是赎人和补充甲兵。《书》曰：“金作赎刑。”可以作为赎金的应为使用较广泛、较易获得的金属。结合春秋时期的金属使用情况来看，青铜在当时人们的社会生活中占据主导地位。因此“金”应为青铜。龙源期刊网 http://www.qikan.com.cn 从词义演变看，“铜”字出现较晚，在春秋时期多以“金”来指代青铜。自战国，表示铜用“铜”字而不用“金”字的情况才渐渐多了起来。对于“恶金”的“恶”字，韦昭注曰：“恶，粗也。”“美金”与“恶金”应表达的是相对的关系，因此“美”应该指的是质优。同时，根据古文的用语习惯，在这段话中“讁以金分”“美金”和“恶金”中的“金”应指同一物。所以，断不可能是优质的青铜和劣质的铁，而是二者皆为青铜。“美金以铸剑戟，试诸狗马;恶金以铸鉏夷金劚，试诸壤土。”的意思应该是在百姓缴纳用以赎刑的青铜中挑选，优质的青铜用来做兵器，劣质的青铜用来做农具。这与《周礼·秋官司寇·职金》中所讲，“职金”的职责之一“掌金玉锡食丹青之戒令，受其入征者，辨其物之媺（美）恶与其数量，揭面玺之，入其金锡于为兵器之府”是相符的。同时，在《考工记》中记载“金有六齐”，可见古人对于不同质地的青铜确有不同的用法，也为我们提供了旁证。 从近些年的考古发现来看，春秋时期冶铁技术有了初步发展阶段，但青铜兵器仍占据主要地位，春秋时期发现了众多青铜兵器。同时，伴随冶铁技术的发展，铁兵器也随之出现。但在春秋时期铁兵器的应用极为有限。目前，我们所知的中国最早的人工冶铁制品为三门峡西周晚期虢国墓地出土的玉柄铁剑、铜内铁援戈、铜柄铁矛。目前发现的春秋铁器中，铁兵器多见于高等级的贵族墓葬。长沙杨家山的铁剑是目前所知最早的全铁制品，属于春秋晚期。因此，可以认为，至春秋晚期铁兵器才真正意义地出现在历史舞台上。大约在春秋战国之交，中国古代社会正式进入铁器时代，铁兵器才有了较多使用。仅战国后期的河北易县燕下都44号墓就出土了铁器79件，占出土遗物的65.8%。其中铁兵器有胄、剑、戟、刀、匕首等共52件。而铜器只有39件，占比仅为32.5%，且二十件都为铜铁合制的铁铤铜镞。可以看到，铁兵器的数量和类型都有了增加，出现了一定程度地排斥青铜兵器的现象。 根据冶金史的研究，中国的块炼渗碳钢技术约始于公元前9世纪至前8世纪，而至迟至公元前5世纪更高效的铸铁固体脱碳钢已经出现。因此，不存在在春秋时期不能炼钢的说法。通过对于出土的公元前5世纪的16件铁器进行分析发现西周晚期的三门峡（下转第165页）（上接第157页）虢国墓地出土的玉柄铁剑和铜柄铁矛都属于块炼渗碳钢，春秋晚期的湖南杨家山的铁剑也属于块炼渗碳钢的行列。从春秋早期到春秋中期，钢都有用于兵器的实例。铁在春秋时期没有广泛用于制作兵器并不是由于与青铜比“恶”，更大的原因可能是冶铁处于初步发展阶段，仍属于为少数统治者服务的金属，较为珍贵。 让我们再来看一看农具领域使用青铜和铁的情况。截至1982年，在已发表资料的约200件青铜农具中， “商代中期9件，商代晚期24件，西周28件，春秋早中期25件，春秋晚期至战国初年80件，战国早中期34件。”大体上，我们可以说春秋时期青铜农具占主导地位，铁农具仍处于初步发展阶段。这一时期的青铜农具出土地点、数量和种类都大大增加了。例如江苏六合县程桥2号春秋晚期墓出有青铜锸、铲、凿、齿刃镰刀各1件;安徽舒城县九里墩春秋晚期墓出土铜斧、锛、铲、齿刃镰刀等青铜工具计15件。因此，在春秋时期不存在所谓的青铜不用于农具的说法。春秋时期的铁器在湖南长沙、信阳长关台、登封阳城等地也有发现，但是数量不多且龙源期刊网 http://www.qikan.com.cn 大多为春秋晚期。这个特点仍旧反映了春秋时期中国的铁仍未广泛使用，冶铁技术应还属于初步发展阶段。 二、结语 综上所述，春秋时期青铜和铁都有用于兵器的农具的现象。但在春秋时期，青铜器占主导，铁居于次要地位。因此，在兵器和农具方面，青铜有着更强的实用性和普遍性。而这个时期的铁制品，更多的是一种实用性不高的仿青铜礼仪用具。春秋时期齐国所处之地少铜矿资源，因而在当时以青铜作为制作兵器主要原料的时代“寡甲兵”。秦桓公问计于管子后实现霸业，在齐国兵器和农具没有出现较大技术进步的时候，这个现象的发生应该很大程度上源于将青铜较广泛用于兵器和农具的政策带来的甲兵之足、社会经济之兴。 【参考文献】 [1]黄金贵，彭文芳."恶金"辨正[J].中山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7（05）：34-38+125. [2]白云翔."美金"与"恶金"的考古学阐释[J].文史哲，2004（01）：54-57. [3]刘世枢.河北易县燕下都44号墓发掘报告[J].考古，1975（04）：228-240+243+261-263. [4]韩汝玢.中国早期铁器（公元前5世纪以前）的金相学研究[J].文物，1998（02）：87-96. [5]徐学书.商周青铜农具研究[J].农业考古，1987（02）：171-194. [6]郭沫若.奴隶制时代[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3. [7]李剑农.先秦两汉经济史稿[M].北京：中华书局，1962. [8]杨宽.试论中国古代冶铁技术的发明和发展[J].文史哲，1955（02）：26-30. 本文来源：https://www.dywdw.cn/5055770ff32d2af90242a8956bec0975f465a4fc.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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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1-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