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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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

我的外婆

一直想写写我的外婆,却因自己写作水平太拙难以下笔。

我爱我的外婆,这点在得到外婆去世的时,我不顾大庭广众痛声大哭可以证明。外婆已去世数年,但是样貌依然在脑中清晰。

她是一个高瘦的老太太,背驼得厉害。永远也只有一种发型,是那种家庭剪刀横竖就能剪出且只有两种线条的发型,虽然简单,但从来不乱。两只眼睛里永远充满淡定,貌似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很难让她为之过于起伏,我知道这是经历了人生挫折后的一种生活坦然。服虽不名贵,但总是朴素又得体。

外婆生于旧中国,年少时经历过战争,但战争未在她的脸上留下苦涩。长大后虽生活在和平年代,却一辈子清苦。虽然一辈子清苦,但外婆却从未像普通妇女那样一直诉说着自己的苦。

我四岁左右跟着妈妈在外婆家常住,那时候只是物质上的苦,外婆的四个子女基本都已成人,自己的母亲90开外但身体矍铄,外公又是出了名的会干农活,除了女儿远嫁让她心痛,其他都不比别人家差。外婆唯一的爱好就是打纸牌,就算是家里最困苦的时候,她也一直坚持这个爱好,后来想想也许治愈她一生困苦也有纸牌的功劳。

记得那时,夏天很热。每个晴天的晚上一家人都在院子里吃饭,为了给外公搞个下酒菜,外婆总会蒸个咸鸭蛋,无论儿孙们怎么想吃,也无人敢问津这个鸭蛋,但是外公总是会掏点蛋黄给不舍得下筷的外婆。同时,无论怎么忙,外公总是会让外婆去搓搓纸牌。这些都是外公无言的爱,物质虽然困苦但外婆是幸福的。

后来,小舅舅16岁初中毕业,就跟着大人去石场搬石头,因为用力过度伤了脊髓,导致瘫痪。医院治疗期间坚强的小舅舅痛得嘶声吼叫,虽然不断治疗,也无法挽回他的瘫痪现状。带着医嘱,外婆每天夜里给小舅舅洗大小便失禁的衣服和尿布,天不亮就和外公一人架一个胳膊开始康复训练,瘦弱的外婆要承担一个120斤壮小伙的一半身躯。康复的过程是缓慢的,外公每天闷闷不乐,炎热的中午也会去地里干活,终因中暑治疗不当去世,那年外婆50岁左右。

一装装接踵的打击,让外婆原先物质的困苦更加,但心里的苦才是无比的痛。外婆没有选择后退,与二个舅舅分家后带着小舅舅单过,而那个时候也是我和他们一同共度的四年,也是给我一生财富的四年。

四年里我们的餐桌上只有咸菜和米饭,而且四年的咸菜是一个味道。记得有一天,邻居


家里的水牛过世了,给了一块很小的牛肉给外婆,她小心翼翼地剁成肉泥,然后伴着红薯粉做了一道我从未见过的菜,至于菜是什么味道我早已忘记,但那顿饭是我记忆里最深的回味,像刻进了我的基因里。

每当家里没有水的时候,邻居总会打开她家锁了的井盖,让我们抬水回家,直至水缸满了为止。长大后回忆着这件件小事,我不知道这到底是邻居的怜悯还是我们家之前的积德?总之,在那个困苦的年代里我感受到了邻居对我们家、对外婆的关怀。

时间的迁移,小舅舅的身体有所好转,但没有恢复到常人的状态。回忆起这段经历,外婆用了一句话总结:“那一段日子不是人过的。这估计也是她每次在外公坟前不停哭诉的真正原因。时间是最治愈的良药,我们都挺过来了。后来小舅舅自己做生意挣了不少钱,也给外婆一段不缺吃穿的日子,也许这是上天给予外婆的一种回馈,但这种日子很短,因为小舅舅好赌。

外婆晚年过得不错,众人的接济使她物质的困苦已经消失。在外婆86岁那年,外婆确诊为宫颈癌晚期,因为年龄太大,家人听取医生的建议,放弃治疗。家人没有告诉外婆真实的病情,在最后的几个月里外婆每天都没有特别开心的时光,小舅舅每天陪在外婆身边,时拍张照片发在家里微信群,偶尔录段视频播放给我们看。照片中的外婆总是久久凝视某处,也许是回味这辈子的苦,抑或是对子孙未来不确定性的不安,或许是对外公又燃起了思念。不管是哪种,都能看出长长的忧伤。

在外婆葬礼后,小舅舅告诉我母亲:“外婆早就交代了后事,唯一不放心的是我的小舅舅未来的生计。”听到此处,读懂了外婆弥留之际忧郁的眼神,但外婆从来没有和我们这些子孙交代过,因为她深知人人的不易。

这就是我的外婆,一辈子与苦斗争的女人。

她的人生并不传奇,但是她是我们家族的一盏灯,心中的那盏明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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