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故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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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

作者:王一凡 信息学院 本科生

故乡·故街

许久没有回过故乡了,正是初春时节,淅淅沥沥的春雨穿过薄雾,轻轻扣在大地上,在朦胧夜色中渐渐停歇了演奏。虫鸟潜伏在黑暗里,也不敢打破这宁静。唯有雨珠从树上滴落,催人念起故事,念起故乡,念起故街。

街很老,早在汉朝,便铺就了这青石路面,它历来是交通要道,村镇主线,集市中心。千百年的驿马、战马,牛车、马车,兵丁、商贾,农夫、村民,一双双蹄印、脚印、鞋印,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于是一年年沉下去。历代翻修,谁也不知道这条街下还埋藏着几层青石,多少故事。崭新的柏油马路贯穿南北,略显寒酸但也是趾高气扬的水泥路从各家院落伸出,从主干线上伸出,在他的身边汇集、离散。但没人敢铲断它,惊扰他。除了他身边的老住户,再少有人走过他了。就如同热闹的大街上,人们不会注意一个颓然拄拐,倚门而立的老者,也不会去打扰他。时光荏苒,那就让他安享清风与明月吧,何必去拜访这样一位口齿不清的前辈呢!

故乡也下过雨了吧,应当是雨过气清,夜空阔朗。一轮明月玉盘般挂在中天。月光如水,清辉泻地,阵阵清凉便渐渐泛起。青石板早已被时光磨得光滑圆润,失去了棱角。澄澈的月光穿透了这满载沧桑的石板,发出玉一般的光泽。未散的潮气笼上,又添上了几分缥缈。两边的老树上,栖宿的雨珠悄然顺叶滑下,滴答一声,敲在青石板的凹凼中,溅起几滴水花,更加一份空寂。这一个个凹凼有多少年月了,无人知晓。水滴石穿,水也有这份耐性与韧性。或许千百年来,水滴都是这样滑下,一直是滴答滴答滴答”……

两侧的房屋静立着,漆红的大门与粉白的砖墙沉默着,没有门张开它黝黑的大口。他们年岁太短,随便翻起一块路石便顶得上他们的年龄之和。他们无权插嘴,不敢惊扰这千百年的雨、月与石的幽会,于是静立在一旁,小心侍奉着。山挺着黝黑的胸膛,俯瞰着这古街、这人世。山下街头,泛着几点昏黄的灯光。在那人家里,不知是有懵懂的孩童在玩耍嬉闹,还是质朴的乡民在谈天饮茶。围炉夜话,亲人朋友,亦或是羁旅过客,在那一间间砖房瓦屋里,又不知有多少故事在发生。街的那边,水野平旷,三川共汇,月在微波间荡漾。这一池碧水下,又淹没着曾与街相连的古道。茫茫乾坤,古往今来,这山这水,这街道,这夜月,见证了多少悲欢离合,英雄故事。历史,便融进川水,流进滔滔黄河,流进民族的记忆与魂魄。

街的那头是一块牌坊,书着 终军故里。终军聚并非空有其名,一代少年英雄终军,生于斯长于斯,踏着那古道,一路西行,雄关弃繻,朝堂请缨,最后碎首南越,为国捐躯。红柱,白石,金字,这牌坊平日的颜色也该融进了茫茫夜色中。不知多少人曾从牌坊下走过,离乡漂泊,又回来了几个人。而我何尝又不能算是其中之一呢?当年终军在函谷关弃下出关凭证,道大丈夫西游,终不复传还那是何等的气概。或许,很多离乡的人也是如此发誓,于是,归者无几。

夜还未尽,萦绕在我的脑海中的,依然是那故乡、故街、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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