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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无常终将尽 岁月蹉跎叹余生——品读刘禹锡的《岁夜咏怀》 弥年不得意，新岁又如何？念昔同游者，而今有几多？ 以闲为自在，将寿补蹉跎。春色无情故，幽居亦见过。 谈及中唐诗人，刘禹锡是不能缺位的；而素有“诗豪”之称的刘禹锡，以自己的才学和性情为后世留下众多脍炙人口的名篇佳作。其中，后人耳熟能详的当属他的《秋词》：“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同为咏秋之作，但没有了哀婉与悲切，表现出的是乐观、洒脱与积极。也正是由于豪放不羁的真性情，诗人在以诗述志寄情时有时候就表现出口无遮拦的率性天真。祸从口出，不经意的不平则鸣，给自己带来当属无尽的伤害。一句“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即兴之语，被小人抓住把柄，进行大肆渲染，终遭陷害，被贬谪到连州。“志同道合方为友”，真性情的诗人以自己的坦率直爽漫步中唐诗林，也遇到了挚交密友。其中，与古文运动的领军者柳宗元结下的深情在当时也是一段佳话，“二十年来万事同”（ 两人一起中进士，一起参加永贞革新，又一起被贬谪），即是两个人深厚友谊的见证。 世事无常，当外放的诗人再次回到京城时，已经物是人非。虽然还能吟唱“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的佳句，但随着母亲因病去世和好友柳宗元的病逝，他内心更多的是落寞与伤感。这一年除夕已至，回首自己这么多年一路走来所经历的起起落落，再回忆与亲友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可谓是愁肠百结，感伤良多。于是，写下《岁夜咏怀》，以抒写复杂的内心情感。 标题四个字，交待了两个方面的内容：“岁夜”写作的时间背景。又到一年岁尾时，本是合家团聚，共享天伦之时。可是，去年的欢笑变成了今年的伤感，曾经绕膝说笑的慈母和把酒言欢的好友都已离自己而去。面对万家歆享太平的祥和时节，内心更是无法平静；“咏怀”，就是对当时真实的内心体验表达。有了这样的背景铺垫，明确了书写的角度，走进诗歌内部，品味诗人是如何一点点把这份情感表现出来的。首联用问句开启，引发思考的同时，也可以看出诗人内心的纠结与惆怅。“弥年”，经年、多年之意；“不得意”，写出自己的人生际遇，也道出自己这些年的抑郁苦闷；“新岁”，新年。回望过去，自己的仕途始终磕磕绊绊，新年 伊始，境况能不能改变，充满太多的未知；“又如何”，疑问中带有惶惑。身处诡谲云涌的官场，仕途走向何方，不是自己可以掌控。问句中带有更多的无奈。 第一联慨叹自己的遭际，第二联转换视角，以反诘的语气表情达意。回想昔日志同道合的朋友在残酷的政治斗争中已经所剩无几，念及这些不觉悲从中来：“同游者”，指与自己同道中的柳宗元、王伾、王叔文等政治上的革新派。他们有的被杀，有的病死，有的渺无音信，这里应特别提的是新亡的好友柳宗元；“有几多”，固然是伤悼众友早逝，更主要的是对挚友柳宗元的痛悼，表现的是“一人突逝，举目寂空”的沉痛之情。诗歌的前四句，用两个问句写了自己的遭际，对故友离世的伤感。颈联诗人以戏谑之语抒发自己的牢骚，言说自己的闲居生活过得自由自在，并将用长寿来弥补蹉跎的岁月。从字面上看，该联表达的是一种洒脱，其实这两句用的是反语。对于一个有志之士而言，最痛苦的莫过于“闲居”，所以怎么会自在呢？从诗人的人生履历看，早年苦读，不慕荣华，注重品格修养；中年积极参加政治革新，极力革新政治，成为永贞革新中最核心的人物之一；革新失败，流徒边州，在极端的困境中，不但写了大量的政治讽刺诗，痛斥宦官权臣和趋炎附势之徒是一批渺小而又可恶蚊虫，还写下不少相当有份量的政治散文；遇赦放还，仍痛骂靠镇压永贞革新而上台的人物为“桃李颜”之徒。他战斗不息，从来没有以“安闲为自在”过。这种以生死置之度外的不屈精神，绝不能说是“将寿补蹉跎”。诗人以反语言情述志，从另一个方面抒发自己郁闷愤激之情。大唐帝国经过盛唐的鼎盛之后，慢慢呈现出式微的颓势。作为心怀天下的士子，诗人以“挽狂澜于既倒”的热切投入到变革社会痼疾的运动中。可是，现实官场的黑暗，让他处处碰壁。有志难伸、壮心难酬引发的苦闷，只能用诗歌的方式加以纾解。 第三联以曲笔抒发内心的愤懑之后，第四联又转换角度写景寄情。从表层意义看，该联描写的是自然景物。自然春色年年如故，不会因为人的命运的起落而改变模样。“年年岁岁花相似”，岂管“岁岁年年人不同”。其实，该联真正要表达的意思是：自然界的春天是无所谓的，可惜的是看不到政治的春天降临人间，看不到国家兴旺景象的来临。一语双关，以自然春色隐喻社会政治，寄寓更深。对一个怀有政治抱负的士子来说，当看到国家呈现出江河日下的衰颓，内心的是焦急的，渴望凭自己之力不够改变颓势。但是，现实没有给他提供机会。没有了施展的平台，只能徒有报国志，落得空嗟叹。 一首五言律诗，表面似乎是表现诗人的平静、闲适、甚至有些颓伤；但字里行间，却隐透出诗人极端的苦闷：除夕之夜，追忆自身的失意，嗟叹故旧的凋零，感慨无限。全诗通篇抒怀，语言平淡朴实，蕴含着作者愁绪、悲情、痛愤、期望的复杂感情，表现出无限苦辛酸楚的情味。而诗歌采用隐真意实情于字背的方法，让诗歌的意味更加蕴藉。 诗言志，命途多舛的诗人以诗家语传情达意时，选取的视角是不同的。生活的不顺、仕途的悖逆，“不平则鸣”所催生出来的情感书写方式是不同的。但是，不同以何种视角呈现，字里行间融入的是诗人的真性情。古往今来，人生的顺逆往往不是自己能够掌控。穷达顺逆不可逆转时，除了以诗文宣泄，更当积极进取之。不过，历经劫难，世事无常给自己造成的心理创伤，不是文字可以简单地疗救的。刘禹锡以自己独特的视角绘心情、明心智，今人读诗仍能够感受到诗人内心的凄苦、悲凉与愤懑。 本文来源：https://www.dywdw.cn/7f1ae62981d049649b6648d7c1c708a1284a0ae6.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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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4-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