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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承志：个性与极至 大约10年前的一个炎热的夏天，我和一位诗人去拜访正在新疆游弋的张承志，未遇。他仿佛是一只乘风破浪的大舟，神秘地出没在大西北的草原、沙漠、山地、森林里。 但是，我一直知道，他就在民间。 也就是说，他就在我们中间，至少我相信他的那分浓浓的平民色彩。 这些从《绿风土》、《荒芜英雄路》、《清洁的精神》、《牧人笔记》、《鞍与笔》、《以笔为旗》、《一册山河》、《黑骏马》、《金牧场》、《心灵史》等一大批他的著作里就凸显出来了。 张承志在《风雨读书声》里谈论《心灵史》时说：“它描写的和它经受的，一切都是最中国式的。至于我，无非是接受了百姓的委托，为他们执笔，写了他们的一部历史。这无非显示了我的气质和道路——我作为一个知识分子，一定要找到与底层民众结合的方式。” 张承志是一个有个性的人，并能够轻松自如地把自己的个性发展到极至。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尤其对于一个知识分子。 我常常想，张承志这样的作家，在中国，能够有几个呢？ 在中国现代作家里，我比较欣赏鲁迅等人。而当代作家，我比较欣赏张承志等人。 张承志是一个对新疆很有感情的人，或者说，他对大西北很有感情，对这里的一草一木很有感情。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张承志对地图有特殊的喜好。很难计算地图陪伴着他走过了多少道路。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他一直在深刻思考着生命的意义与精神的高贵。 他在《高贵的精神》里说：“谁会为我们解脱？饱暖或餍足是不够的，富裕或财富是不够的——确实还存在更高的形式。确实还存在这样的问题：在活下去的同时，怎样做才能保住生的高贵，怎样做才能保住生的尊严；微渺的流水日子，怎样过才算有过生的高贵。这是很暧昧的事；人的生存可以奢富至极，也困难穷窘潦倒，但在形容不出可是看得见的地方，有着一条不容侵犯的界限。依然是一个精神的，关于人的气质的话题。”① 新疆也赋予了张承志一种特别的“新疆气质”，新疆让他迷恋。“那一年我毫无目的，走了神似地到了新疆。那些一瞬的朋友，现在忆来，模糊而亲切。”② 在新疆短暂而缠绵停留的张承志是被新疆处处打动的张承志，“在天山深处的哈萨克家里，我的视野和瞳子受过一次烙烫般的冲击。那是从毡房深处。穿过敞开的木扉，一方亮得耀眼的、鲜嫩欲滴的绿色正嵌在那里。山麓的松林、满漾的草潮在那长方形的绿彩里浮动摇曳，生灵般栩栩如生。人要获得怎样的机缘，才能和美如此接近呢？人若是生于如此美景，又会被造化怎样的气质呢？”③ 张承志把一个人的气质和血性看得很重，很极至。他强调：“气质和血性，如天山上的冰川一样，是一切的源头。”④ 张承志的随笔，真实、细腻、鲜活，颇有底层人群生活的气息，这也正是吸引我深读的地方。 我最喜欢的一篇是《粗饮茶》，看得人嘴馋心动，看得人掩卷深思。 尤其是张承志说到他在宁夏西海固的三百大山里，喝罐罐茶的感受：“想着，仰脖咽下一大口，苦苦的甜味一直沁穿了肚肠。”⑤ 在西海固的三百大山里，半夜三更，熬罐罐茶喝，太浪漫了。我喜欢。 学者旷新年在《张承志：鲁迅之后的一位作家》一文中说，“张承志是新时期文学中性格最鲜明、立场最坚定、风格最极端的作家。他既不断地寻求突破，又始终坚定不移。张承志构成了新时期文学中一个巨大的存在，他以一个人平衡了整个时代。”⑥ 张承志在《语言憧憬》中说：“我是一位从未向潮流投降的作家。我是一名至多两年就超越一次自己的作家。我是一名无法克制自己渴求创造的血性的作家。” 张承志在《生命如流》中自述：“别人创造的是一些作品，我创造的是一个作家。” 难怪王蒙称张承志是“最后一个理想主义者”。 在我眼里，张承志是那种以一贯始终的人，《绿风土》、《荒芜英雄路》、《清洁的精神》、《牧人笔记》、《鞍与笔》、《以笔为旗》、《一册山河》、《黑骏马》、《金牧场》、《心灵史》都显示了张承志的个性与极至情绪。张承志尽情演绎了在普遍的“庸俗化生活”状态与环境中一个浪漫主义者的热血男儿情怀。 在旷新年看来，张承志的《心灵史》是一部令人震惊的奇书和空前的巨著。这部书是叙事和抒情、启示录和诗篇、史诗和抒情诗的统一和融合。它本质上是诗，但采取的是一种历史的形式。它既是个人的，又是民族的。它既是叙事，又是抒情，既是历史，又是文学，同时也是哲学和宗教。张承志无视写作的一切传统畛域，他的写作打破了同时也沟通了不同的领域。 张承志自己宣称：“这部书是我文学的最高峰”。 我的观点，张承志的意义，没有必要单纯从他的任何一本书上去衡量，也没有必要单纯从文学上去考察。 我认为张承志不仅仅是珠穆朗玛，而是整个喜马拉雅。 本文来源：https://www.dywdw.cn/81804d3e874769eae009581b6bd97f192279bfd7.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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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7-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