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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的田野 我庆幸生在这样一个大家族：爸爸一方，八姊妹；妈妈那边，七姊妹，可谓亲人繁多。一到亲戚聚会，三四十多人挤一屋，热闹非凡。这样庞大的家庭，我至今几乎没记全他们的姓名。但，众多亲人中，唯有翠姑妈，令我印象深刻。 一说到她，我脑海里的第一印象就是普通、太普通。蜡黄油渍的脸上镶满了星星点点的雀斑——这张脸就如上帝创造她时不小心手滑而丢弃的鄙陋之作；也如老牛犁地，走走停停而耕作出坑坑洼洼的黄土地，简直不能入你的眼。嘴唇稍厚，嘴一张，便可见乌红的舌胎，似古檀木般。她的眼似乎也只有污 浊、黯淡，看不到有星辰大海般的亮光。当她一笑，口、眼、鼻在脸墩上揉在一起，哪是眼哪是鼻，我是怎么也分不清；于是，我就只听见她那爽朗的笑声罢了。 翠姑妈的笑让我印象深刻。 姑妈的笑，是村姑那种大方而又自然的笑。 每每我去乡下拜访她，她大多是戴着一顶草帽，穿着有些不合身的下地服，手戴灰白手套，在田垄间，笑呵呵地忙活。 记得上一次，看到我们去田地里找她，她开心地笑着说：“我说呢，怎么今天，家门口树上的喜鹊在叫呢，原来是你们来看我哟！”帮她拾掇红薯，她的大嘴一张一翕：“挖地里的苕，看到它们个个长得像胖墩似的，就知道贪吃的雄雄小朋友要来啦！”翠姑妈的话，说中了我的心事，搞得我怪不好意思，谁叫翠姑妈种的红薯那么甜呢！ 翠姑妈的笑，是乡间村姑幸福的笑。 翠姑妈是一个农家好里手，收、捡、洗、抹、编，她样样是手到擒来。她每天起早贪黑，但她似乎总不感觉到累。露齿暴牙的笑，看似丑陋，实则无拘；听似响锣，妙不可言。 小时候，看见翠姑妈那么忙，每天在地里忙活，总觉得她怪，为什么这么累，还要发出莫名其妙的笑；等长大些，才发现，这笑是农村人幸福的乡音。翠姑妈的笑，就如秋风拂过田野，带着成熟的桔香味，混着泛青的野菜味儿，似憨憨的家猪吃食，如木桩上缠绕的藤蔓，像枝上悬挂着沉重的瓜果，是田边小渠里叮咚的泉。 站在田埂上的翠姑妈在笑。她嘴角上扬，张口大笑，毫不矜持。她用笑在田野里种植希望，用笑施肥，用笑锄草。清晨，她笑别家门；傍晚，她带笑荷锄而归。 翠姑妈是笑的搬运工，她不仅在农村的家里笑，也在我们大家族里笑。每次聚会，她最乐观，她最活泼。只要她露出那笑容，亲人之间的小摩擦、小冲突，都被它所斩断。不善言辞的她，却以笑传递了善意之心，淳朴之情。翠姑妈的脸上有一片田，上面长满了成熟的稻穗；她的心中也有块田，里面种着一颗大方、美丽的灵魂。 翠姑妈的笑，是冬日暖阳般的笑。 在我众多的亲戚中，有很多人都向往城里人的生活，拼着命地在城里忙这忙那，少有笑意。而生活在农村里的翠姑妈，却固执地守护和照料她的一亩三分地，日子过得轻松又快乐。 翠姑妈对着她喂的鸡鸭鱼笑，对着她家的那只看门狗笑，对着猪圈里长得膘肥体壮的猪笑。在年关时，她看得上眼的亲朋好友，被她爽朗的笑声所召唤，隔三差五地到她那里领福利——这家带走一只土鸡、几条草鱼；那家分到两只鸭、五斤猪肉……“谢谢翠姑妈，谢谢翠姑妈！”的道谢声，汇聚成山林里百鸟的歌唱，悦耳动听；亦如冬日普照在每个亲人心头的光芒，暖人心窝。 翠姑妈有着千百万农妇一样的脸。她虽普通，但我爱她，爱她的勤劳以及乐观。我们是亲人，有着杨氏家族同样的血脉，心中种植着那片属于自己的田野，翠姑妈就是每天早上照在我田地上的那缕温暖阳光。 当翠姑妈笑了，你会看到她的灿烂，你会忘记她的普通，你会被她那幸福的笑声所吸引，你会尽情地接收这笑放射出的光芒，你也会会心附笑。 在乡下，有一块肥沃的一亩三分地；在那开满油菜花的田地里，你看到我的翠姑妈了没？ 你看，她正站在这希望的田野里，望着你笑呢！ 本文来源：https://www.dywdw.cn/c46dc8e6f724ccbff121dd36a32d7375a417c6e7.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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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4-2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