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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消逝间 丽水学院附高 高一（9） 林函静 一个人的成长，往往伴随着另一个人的衰老。 上周父母带着我回了趟老家，看见外婆„„她的目光混沌，皮肤暗黄，皱纹深如沟壑，发鬓斑白，张开嘴，残存着几颗发黄的牙齿“囡囡，外婆煮了你喜欢的玉米”，说着步履蹒跚地走回里屋，为我拿她为我准备的美食。不经意间，竟发现她越来越老了。 在我幼时的记忆里，外婆有着一头利落的短发，喜欢穿深红的格子衬衫，能干持家，面容年轻。她最喜欢问我：“小晓，你说外婆能活到几岁？”而我每次都会拉起她的手，看她掌心的纹路：“外婆，你这条‘生命线’很长，能活到100岁！”“真的？”她眉开眼笑，去四邻街坊那聊天时总会说到这一段，很开心，眼睛中的笑意荡漾开来，像三月的春水。 再长大一些，父母接我回城上学，再回来时，我已长成了小小少年，个子长高了不少，而她，苍老了不少，眼神柔和，棱角敛藏，皮肤松弛，安静地在那炒菜，看到我，眼睛一弯，像一座桥。她开辟了一块小小的菜地，生活平淡却充实，我去牵她的手，想让她带我去看看菜圃，牵起来，手中的触感猛地让我一惊，这只手，嶙峋粗糙，像是蛇蜕下的旧皮，低头一看，这只牵着我长大的有力的双手如今布满了老人斑。那只记忆中闲坐庭院穿茉莉花的手，那只总是疼爱的抚过我头发的手，如今，去哪儿了？ 我这才好好看她，她的眉毛稀疏，再也不是当年的英气浓眉；她的目光渐渐混沌、木讷，唯有看我时眸中浓浓情意不变；她的法令纹、眼尾纹，越来越深了„„目之所及，无不在揭示着一个女人老去的事实。 我才蓦然发现，眼前的这个老人，与我渐行渐远，仿佛是在苍天日暮里，她独自一步步地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四周无人，路旁是凄凄的杨柳，空谷上隐约有杜鹃声，我眼睁睁看她走去，却无法拉住她，看她，渐渐消逝，变成鹤发浊目，苍老的身姿，颓废的容颜„„ 她行走在消逝中。 我心中隐隐地害怕，我害怕终有一天，她的意志消逝，再认不得我；我害怕终有一天，她的灵魂消逝，从此失去我。 回首十年，恍若隔世。我多希望这是一场梦呀。过往十年皆是梦幻，明日醒来，外婆依旧意气风发，而我，也只是那个承欢膝下的稚嫩孩童，拉着她的手，少年无畏地说着，“外婆，你能活100岁！” 思绪又转回现实，外婆已热好了玉米，用一根筷子串着，我不由地笑了：“外婆，你还当我是三岁小孩呀！玉米都拿不住？”外婆没说话，只是笑着，脸上的笑容灿烂得让我恍惚将记忆中年轻的外婆与此时的她重合„„就是这笑容蓦然间给力我无边的安心，杂乱如麻的心绪瞬间平定下来。消逝算什么？宇宙万物谁人不是在消逝中，生老病死，天道轮回亦是寻常事，上天不会对谁宽容；历史在消逝中，人文行走在消逝中，情怀行走在消逝中，理性行走在消逝中„„可那又怎么样呢？瞬间即永恒，她的笑容，她的爱，永不会消逝，即使她离我而去，我的心中，永远有一块是被她占据——直至我也行走在消逝中，这对我来说，某种意义上即是永恒。漫漫红尘，她来过，她爱过，她笑过，她与我血浓于水，她与我骨肉交融，她与我缘分缠绵，这，就够了。 恍惚中，时光溯回幼时：小院竹篱，春水秋月，一切还是初时模样。外婆于花阴闲穿茉莉，外公于厅堂独自饮酒。狗在深巷里吠，鸡在桑树上鸣。农人们晨起踩露而出，晚时踏月而归。门外村落路亭，柳溪梅畔，皆在日光蝉声里。而我，坐在那雕花窗下，看檐角那场绵长得没有尽头的春阳。原以为物转星移的昨天，只老去那一点点沧桑。 消逝，从此刻停止。 本文来源：https://www.dywdw.cn/1ed8ef9bed3a87c24028915f804d2b160b4e86a5.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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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5-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