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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古诗选本简论 摘 要：本文以《钦定四库全书总目》、《四库全书存目丛书》“总集类”诗歌选本为主, 旁及其他藏书目所存, 通过勾稽梳理和分类述评, 勾勒出明代古诗选本的发展脉络, 概要介绍了明代不同古诗选本的特点, 并且简要论述了明代古诗选本的优缺点，为研究明代文学史及明代文学批评史提供新的视角。 关键词: 明代 古诗选本 评点 [中图分类号] I207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0-7326（2012）06-0027-03 诗歌选本是我国古代文学批评和文学作品特别是诗歌接受与传播的主要形式之一。通过对前代诗歌的选录或评点，选录者可以发表自己对诗人及其作品的看法，特别是通代诗选，通过选录诗歌或评点，选学家不仅可以发表自己对文学作品的看法，而且可以表现选者的文学史观以及文学批评观。在我国古代诗歌选本发展史上，古诗选本经过汉魏六朝时期的发轫期①、唐宋时期的发展期，到了明代，首次出现了繁荣局面。明代古诗选本在编选先唐诗歌的时候, 对于前代诗歌选本在选录与评点方面所积累的优良传统予以继承和发扬，同时又受到了明代文学复古和时代哲学思潮的影响，呈现出鲜明的时代特征，对后代古诗选本编选特别是清代古诗选本的编选产生了巨大影响。 明代古诗选本编选的繁荣期主要集中在嘉靖（1522—1566）和万历（1573—1620）时期。根据笔者统计，明代古诗选本至少有150种，嘉靖时期约有23种，万历朝约有25种，二者相加约占整个明代古诗选本总量的三分之一。《钦定四库全书总目》（以下简称《总目》）卷一百八十六“总集类”序云：“至明万历以后，侩魁渔利，坊刻弥增。剽窃陈因，动成巨帙，并无门径之可言。姑存其目，为冗滥之戒而已。”由此来看，四库馆臣对明代诗歌选本评价不高，主要是对明代万历后以渔利为目的的坊间刻本评价不高。今天看来, 明代学风固然因空疏不严为人诟病，但明代多数选本特别是古诗选本的诸多文献学与文学批评价值值得我们探讨与继承，切勿以偏概全，全盘抹杀。本文以《总目》、《四库全书存目丛书》所列“总集类”中诗歌选本为主，旁及其他藏书目所存，力图梳理出明代古诗选本的发展脉络。通过分类述评，概括明代不同古诗选本的特点，为今人研究明代文学史及明代文学批评史提供新的视角。 一、通代总集，鸿篇巨制 从《总目》所收书籍总量来看, 有明一代数量巨大，种类繁多，呈现出文化大发展、大繁荣的兴盛局面。我们以“总集类”为例加以说明, 《总目》“总集类”共著录书目164种, 其中明代45种, 约占28%；古诗选本9种，约占明代总集的20%。“总集类”存目共著录401 种, 其中明代270 种, 约占70 %；仅存目古诗选本达49种，约占明代总集的20%。就古诗选本而言, 明代也是较多的。正如《总目》所言, 坊刻本的增多是明代选本特别是古诗选本数量大增的重要原因之一，这不仅说明诗歌选本在社会上广受欢迎，也表明了诗歌选本普及的程度。毕竟商人逐利，正说明诗歌选本的市场需求旺盛。坊刻本中有书商渔利之作，粗制滥造在所难免。但是，四库馆臣所说只是原因之一，主要原因还在于明代商品经济、市民文化的大繁荣，以及活字印刷术的大规模使用，为诗歌选本的大量印刻、传播提供了充足资本和便利条件。从高官鸿儒到普通士人，从举子隐士到书商贩徒，似乎人人染指选本编纂，从而助推明代诗歌选本呈现出较为繁荣的态势。 明代古诗选本不仅数量多，而且多为鸿篇巨制，许多古诗选本与其他朝代诗歌选本组成通代总集系列。例如著名选学家曹学佺（1574—1646），字能始，号石仓，又号泽雁，侯官人（今属福建）。《明史?文苑传》有传。万历二十三年（1595）进士，授户部主事。家居二十年，著书所居石仓园中，为《石仓十二代诗选》，盛行于世，被后人誉“为明代诗选中最宏伟之著作”（郑振铎语）。近人傅增湘先生《藏园群书经眼录》云：“《石仓历代诗选》□□卷（原小字注：明曹学佺辑，卷首题《十二代诗选》，存八百八十八卷）明刊本，九行十八字，版心记某代某人，目列下：古诗十三卷，唐诗一百卷拾遗十卷，宋诗一百七卷，金元诗五十卷，明诗初集八十六卷，明诗次集一百四十卷，明诗三集一百卷，明诗四集一百三十二卷（后小字注：缺第一百零一卷），明诗五集五十卷，明诗六集一百卷（后原小字注：缺六十七至一百），明诗续五集一卷，明诗再续集□□卷（后原小字注：存三十一、四十一、四十六、四十七，记四卷），明诗三续集十五卷，明诗社集十三卷，明诗闽集一卷，明诗闽秀集一卷，共八百八十八卷，三十四函，二百三十五册。”②像这样的鸿篇巨制式的通代诗选，确实罕见。 另一位具有代表性的选学家是梅鼎祚（1553—1619）, 字禹金，号千秋乡人、胜乐道人，宣城人（今属安徽）。少负才华，以诗见长。梅鼎祚不仅擅长编选古诗选本，据《江南通志》载：“《古文纪》二百七十一卷，《书纪洞诠》一百二十卷，《古乐苑》五十二卷，《唐乐苑》三十卷，《八代诗乘》四十五卷，《李杜诗钞》十卷，《女士集》二十卷，《青泥莲花记》八卷，《才鬼记》十六卷，俱宣城梅鼎祚。”③其中《古乐苑》、《八代诗乘》均属古诗选本。另外，据《钦定四库全书总目》所载，他还曾编选有《八代文选》，共计三百余卷。黄虞稷《千顷堂书目》还著录有他的《三国文纪》、《东晋文纪》、《后陈文纪》等书。由此可见梅鼎祚在文学总集的编纂方面所做出的杰出贡献，而明代的通代总集编纂情况由此也可以窥见一斑。 明代具有通代性质的诗歌选本还有：张之象《古诗类苑》一百二十卷、《唐诗类苑》二百卷；李攀龙《古诗删》九卷、《唐诗选》十三卷；冯惟讷《古诗纪》一百五十六卷、《唐诗纪》一百七十卷；臧懋循《古诗所》五十二卷、《唐诗所》四十七卷；唐汝谔《古诗解》二十四卷、《唐诗解》五十卷（唐汝询编，唐汝谔之弟）；钟惺、谭元春《古诗归》十五卷、《唐诗归》三十六卷；陆时雍《古诗镜》三十六卷、《唐诗镜》五十四卷等等。这种编纂诗歌选本的盛况，远非其他朝代可比。 二、内容丰富，风格多样 一般而言，诗歌选本的编选风格难免受到选学家所处时代的思想、学术和文学思潮的影响。明代初期，思想界占统治地位的是程朱理学；而明代中期以后，阳明心学大盛, 广泛影响思想界与文学界，禅学和黄老之学也颇为盛行；明代后期，王学左派对知识界影响更大，几种思想交叉争鸣，促成了明代选学领域学术风气的相对自由。特别是前后七子的诗学复古思潮，明代中后期的公安派与竟陵派文坛争鸣，促成了 “诗歌评点类”选本的出现，以及乐府诗系列、女性诗歌系列等选本的繁荣。 （一）诗歌评点类选本 评点类选本自南宋谢枋得《文章规范》、吕祖谦《古文关键》等古文评本和刘辰翁的诸多诗歌评点著作之后，明代发展至成熟。明代众多古诗选本不仅借选本活动表达文学观点，而且借序跋或凡例，特别是借评点直接昌明自己的文学主张，这是明代中后期古诗选本编纂的一个倾向，表现出对于诗文的审美价值的高度关注，揭示了诗文的艺术价值。 《古诗归》十五卷，明钟惺、谭元春同编并评，为竟陵派代表性文学选本《诗归》之一部分，另一部分为《唐诗归》。《古诗归》是一部系统编选先唐古诗的明代古诗选本, 其中：古逸诗两卷，录诗124首；汉诗四卷，录诗200首；魏诗一卷，录诗43首；晋诗三卷，录诗178首；宋齐诗两卷，录诗144首；梁诗两卷，录诗92首；陈、北魏、北齐、北周、隋代诗一卷，录诗55首；全书共录836首古诗。该书既有眉评、夹评，还有总评，集中体现了竟陵派追求灵厚和幽深孤峭风格特征的文学主张，是明代后期集中体现评点类选本特色的代表性古诗选本。 评点类古诗选本保存至今天而且较为著名的还有，万历刻本吕阳编《汉魏诗选》二卷，崇祯年间刊刻唐汝谔《古诗解》二十四卷，崇祯本陆时雍《古诗镜》三十六卷，明末黄廷鹄编《诗冶》二十六卷等。 其实明代古诗选本的评点并非一枝独秀。在明代中后期，随着文学创作的不断繁荣，有些评论家开始重新审视四部经典，对于其中的众多文章从文学鉴赏的角度进行评点，一时评点之风兴盛。主要表现在：一是评点家众多。例如归有光在其《诸子汇函》中就列出了明代著名评论家175 家。著名的评点大家如孙鑛、钟惺、谭元春等。其中，孙鑛评点成就尤为突出，他在经、史、子、集等方面广泛涉猎，评点著作达43 种之多，评本数千卷，可谓评坛翘楚。冯元仲在《孙月峰（鑛）评经》序言中，曾经将孙鑛与后七子派代表人物之一王世贞、竟陵派主要代表人物钟惺并列，予以极高评价：“前公者王琅邪（世贞），后公者钟竟陵（惺）。”将孙鑛与后七子领袖之一王世贞相提并论，可见孙鑛在当时影响之大。其次是评点著作林立, 从经、史、子、集四部传统经典到新兴文学体裁如白话小说、戏曲等，出现了众多对后世影响较大的评点著作。这就形成了明代特有的浓厚的评点之氛围，评点之状盛况空前。恰如龚鹏程先生所言：“那是一个由文学角度全面解读经史诸子的朝代。不只《春秋》, 其他经典，乃至老、庄、墨、列、荀、韩诸子, 《史》、《汉》诸书，都出现大批由文学角度去评点之作。”⑤在这样一个评点盛行的年代，诗歌选本特别是古诗选本的评点感染其风，出现众多评点之作，可见是理所当然的了。 （二）其他类选本 受郭茂倩《乐府诗集》影响，与古诗相对应的乐府诗类选本在明代也较为发达。如嘉靖四十年（1561）刻本徐献忠《乐府原》十五卷，四库馆臣评曰“是书取汉魏六朝乐府古题，各为考证，并录原文，而释其义。”嘉靖年间刻本何景明《古乐府》三卷，嘉靖二十九年（1550）刻本刘濂《九代乐章》二十三卷，万历十九年（1591）梅鼎祚《古乐苑》五十二卷等。 女性诗歌选本系列在明代古诗选本中呈现出异样风采。正统年间（1436—1449）即有张居杰《曹孝娥名贤题咏》一卷；嘉靖三十三年（1554）有张之象《彤管新编》八卷，专录历代女性诗歌；隆庆元年（1567）郦琥刻有《姑苏新刻彤管遗编》二十卷；万历23年（1595）池上客编《镌历朝列女诗选名媛玑囊》四卷；泰昌元年（1620）郑文昂编《古今名媛汇诗》二十卷；明末托名钟惺编《名媛诗归》三十六卷等等。此外，明代古诗选本还有佛子诗歌选本、地区性古诗选本，限于篇幅，不一一列述。 上文对明代古诗选本的编选情况仅仅是作了简要的论述。明代古诗选本反映了当时学者和一般读者对先唐诗歌的接受与传播情况，是我们今天研究中国诗歌发展史和诗歌评论接受史的宝贵资料。本文把它们放在特定的文学发展史和诗歌选本发展史背景上去考量，以期对明代古诗选本进行客观公正的评价。 作者简介：解国旺（1966—），男，河南省汤阴县人，安阳师范学院文学院副教授，文学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汉魏六朝与明代文学批评（河南省安阳市，455000）。 [参考文献] [1]这里所说古诗选本，主要是指与唐诗选本不同的先唐古诗选本。一般意义上讲，古诗概念当指所有古代诗歌。明人习惯上往往将唐代诗歌独立来讲，唐朝之前的诗歌称为古诗。如前后七子所说的古诗必汉魏，近体宗盛唐，或说文必秦汉，诗必盛唐。这里所说古诗选本即指明代人所编选的先唐古诗选本，相对于唐诗选本而言。 [2]傅增湘《藏园群书经眼录》，中华书局，1983年，第五册集部下，P1492。 [3]清乾隆年间赵宏恩等纂修《江南通志》卷一百九十二，四库全书本。 [4]文渊阁《钦定四库全书总目》卷一百九十二。 [5]龚鹏程《明代思潮》，商务印书馆，2005年版，P269。 本文来源：https://www.dywdw.cn/37984750571810a6f524ccbff121dd36a22dc40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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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9-0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