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是一个人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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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不曾敲点什么了。

新近过去的这段日子,发生了很多事,很多。但不去想它了,也不会去说它。有一些伤痛,是只能深埋在心里、并咬住嘴唇永不言说的。 前两天给往芩发短信,说:七月是令人疼痛到绝望的季节。她随即附和过来。那时,她想到的是她的疼痛,我多少了解一些,我的疼痛,是一个人在海边脱胎换骨般的煎熬。而这一切,永远不会有人懂得。

离立秋已经过去近二十天,庞大的暑气正缓慢地缩减,夜晚的归路,渐渐有了些凉意。秋天,正以莲步的姿态轻而静地走近这座城市。可是,对于蜗居城中的人们来说,除了感知晴雨和冷暖,是不太会去刻意寻找季节的分界线的。而今年,因为一个意外的“事件”我对于“立秋”,有了铭心刻骨的记忆。是的,只能用这个词——“铭心刻骨”,因为我想,再不会有哪一种疼痛比铭心比刻骨更甚了。

那天黄昏,坐在普陀千步沙的海滩边,一个人远远地看他们与浪花嬉戏,他们,那些男人、女人、大人、孩子,其中还有我的诗人同伴。他们赤了双足,追逐着涌上岸边的海浪,又高高地挥舞着双臂,模拟风帆或者旗帜,他们以为从海上吹过来的风,就是为了舞动他们的双臂的。老剑他们甚至以为自己是鱼或者水母,居然一头扎进海水里,迎着风浪往海深处游去。

我远远地坐着,看黄昏蹑手蹑脚,如一个玩恶作剧的孩子,慢慢模糊每一个人的影子。我丝毫不担心那些看似对海浪毫不设防的人,我知道他们不会被海浪卷走,因为他们对海的热爱其实无异于叶公好龙,玩的是“敌进我退,敌退我进”的游戏。他们明白与海比起来,自己太弱小了,即使张开双臂,全身心拥抱,也无法把海完全拥入怀中。所以他们选择与海若即若离,选择爱,但有所保留。

唯有我明白这点已经太迟。长期以来,我都把自己看得过于强大,总以为自己足够温暖一个孤寒的人,足够支撑一个疲惫的人,就像一棵拚命对着春天灿烂的小草,以为自己是春天的全部内容。却不知,在春天的怀抱里,更多的是姹紫嫣红,蜂飞蝶舞,那棵小草,无非是借了春天的余温,有了热烈的生命躁动。

清醒有时是一件无比残酷的事情,但清醒又何偿不是生命最正确的存在方式?行于可行,止于当止,恋于相逢陌路,忘于别后江湖,谁能说这不是一个明智者的处世哲学 就如我那时,一个人坐在沙滩上,以远离的姿势看海,难道这不是我与海之间互为风景的最好距离?

从岛上回来,我变得从容,或许还有宠辱不惊。既然知道了我与彼方的距离,那么彼方的赞美与诟病,都在理所当然。“横看成岭侧成峰”,人之于我,我之于人,尽皆如此,无有例外,何苦锱珠必较,非得寻个究竟。真的究竟,那是佛的境界,凡人不会轻易抵达。

陶说,好好码你的字,别浪费了上天给你的资质。在我眼里,陶是一个非常明白的人,他的明白,在于他是地球人,却一直持宇宙观。这样说,不会有几个人懂得。其实又何苦要别人懂得?对于我,他常常就是暗夜里的一盏灯,让我憣然了悟当时的困惑。他说,恒河沙数,你以为你是谁?

“你以为你是谁?”一粒沙子对另一粒沙子会很重要吗?一粒沙子对一堆沙子会很重要吗?如果一粒沙子对另一粒沙子很重要,那么每一粒沙子都对另一粒沙子很重要,都重


要就都不重要了。而其实,一粒沙子只对自己重要,自己才是自己的全部。就如一个人,他只能统制一个人的世界,既是运筹帷幄的将军,又是征战搏杀的战士,既隔岸观火,又釜底抽薪。乌江在前,追兵其实是他自己,而所谓虞姬,不过是自恋的借口,倒是那把剑,才成就了“英雄”从梦想变为现实。

所以,活着其实就是一个人的战争,流血与流泪,都是自己对自己的伤害,与他人何干?

想通了这一点,又还有什么可怨可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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